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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雾岛上的人来说，赶海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阿秀的声音在陈寅的魂海中回荡着，她正在按照陈寅的要求介绍这个陌生的岛屿。当然，由于陈寅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重要的，什么可以不听，所以他的要求只是很简单的“想到什么说什么”。
“听说在海窝窝外面，有一圈没有雾的地方，那里有数不清的鱼虾和海菜。每过15天，海窝窝都会泛一次大潮，把那边的鱼虾、海草卷到岛上来。”
“大潮退去之后，会比平时露出更多的海底，在这个时候就是赶海的好时机，接下来的十几天能不能填饱肚子，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次赶海的收获。”
“这么说，你们的食物来源主要是海货？”陈寅问道。
“不，这里收货的所有海货都是需要上缴的，每次赶海结束都会有大将军的士兵来各个村庄收海菜，说是要拿去做成海藻粉。而别的鱼虾海货，则要送到种植场去作为肥料。”
“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吃这些鱼虾？”陈寅不解指着脚边刚跑过去的一只食腐蟹问：“你看那大螃蟹多肥啊，炖了肯定好吃。”
“不行的。”阿秀摇了摇头，“这是食腐蟹，体内含有大量的砷，吃两个就能要人命。还有那些鱼虾也是，在近岸生活的东西体内都被大量的砷污染了，吃了会死人的。”
“只有从海窝窝那边被冲过来的鱼虾才没有毒，不过这满地都是谁又能分得清呢？”
的确，裸露的海底上的确有不少鱼虾尸体，但从外表上看基本没什么分别，如果不是饿急眼的话，相信不会有人冒着生命危险拿这些东西填肚子的。
“……污染源在哪？”
“不知道。”阿秀叹了口气，“不过人们都说污染与大将军的地下军工厂有关系……但谁知道呢？反正我是不相信的――如果大将军能够造成全岛范围的污染，那他得需要多少钢铁？生产多少武器？有那么多金属的话，不用说别的，就是每个村都发上二三十个金属枪头，东人也早就被剿灭了，哪还会拖到今天？”
“的确。”陈寅认可这个说法。虽然说小作坊的生产也会产生污染，但那规模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大海的自净能力可以轻而易举的消化掉小作坊的污染。
只有大规模工业化的生产，才会有大规模的污染，才会让自然界强大的自净能力失去作用。
不过，登上这个岛虽然只有区区几个小时的时间，但从这里物质匮乏程度来看，这里的生产力远远低于工业化生产的时代，也许也是因为资源上的问题吧，毕竟这里只是个岛屿。
“刚刚你说种植……用这些鱼虾作肥料不会污染作物吗？”陈寅又想到一个新的问题。
“当然会，但对于木菌来说影响非常小……这边走。”阿秀指了个方向，继续往前走。
陈寅的脚实际上已经踩在裸露的海底了，这里的石头变多了，沙滩几乎没有了，所以阿秀也不用顾忌几人所留下的脚印。
“……木菌是我们在这里发现的一种独特的菌类，它只生长在腐殖质密集的地方，生长期间需要大量的养分，一旦养料不足就会死去。但是它们的生长速度非常快，只要有足够的肥料，就能张得像小树一样高……”
“当然，越老的木菌越不好吃，长得跟小树一样的木菌吃起来也跟木头差不多。不过因为这东西产量多、能量高，所以我们吃的基本上都是最老的木菌。”
“黑磨坊就是专门磨制木菌粉的地方，小树一样的木菌进去，一袋袋的木菌粉出来……几乎所有人都靠着那些东西活着。”阿秀平静的语调之下，也透着一股无奈。
“大将军呢？他就不想想办法？”陈寅奇怪的问道。
“他？哼……只会缩在将军堡，等着我们捡海菜给他吃。”阿秀不屑道。
“你们就不能偷偷留下点海菜？”
“当然会，但是每年都有人因为偷菜被大将军的士兵带走，然后就再也不会出现了……有人说是被大将军送到矿场劳作致死了，还有人说那些人被强迫着清缴雾怪了，甚至有人说这些人干脆就被大将军杀了。”
“真真假假的，谁知道呢。”阿秀似乎并不关心这个问题。
“那雾怪是什么？就是之前阿斌说的泥沼龙之类的？”
“……差不多。”阿秀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恐惧，“那些东西……没人知道它们从哪里来的，一到大雾天就会出现……”
“等等！大雾？现在这雾也没散啊？”陈寅打断道。
“当然不是现在，是大雾……对了，你还没经历过。”阿秀解释道，“大雾是指每个月的15号，这里的雾气会突然变得很浓，有的地方甚至会出现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
“然后那些怪物就会出来，吞噬所有它们能找得到的东西……然后在雾气消散之后，大部分怪物都会消失，只剩下零星的一些。到那时候如果有胆大的，可以却狩猎它们……据说雾怪的肉很好吃……”
阿秀说道吃的时候两眼绽放着异样的神采。
“……是啊。”陈寅对吃怪物丝毫不感兴趣。
说说谈谈之间，一行人来到了这片海滩的尽头――悬崖。
“就这里了。”阿斌指着悬崖说，顺便将自己扛着的大胡子费力的扔了下去。
许久，陈寅都没听到尸体落地或者入水的声音。
陈寅走到悬崖旁，向下望去。
刀削般的峭壁下是翻滚着的雾海，如果把一个不知情的人放在这里的话，也许还以为绝壁之下的白色是云海也说不定。
陈寅随手将一具尸体抛下去，那个嘴上刚刚泛起青色的小咕姆在天空中自由翻滚着，随后一头扎进云海之中消失不见。
“这里有多深？”陈寅不禁问道。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阿秀摇了摇头，“听说以前有人下去过，可绳子却总会莫名其妙的被切断，断口光滑得好像刀切的一样，不过总体来说又很不规则……”
绳索被切断？
断口光滑得好像刀切的一样？
并且断裂得很不规则？
“所以一个活人都没有回来过？”陈寅皱起了眉头。
“嗯，至少我没听说过。”
“你看看，是不是类似这样的断口。”陈寅默默的掏出一段锚索。这段锚索正是之前他无意中收起来的，没想到在这里居然用上了。
“好坚固的绳索……咦？这个断口！？”阿秀一愣，“好像真是这样的！你……”
“这是一段锚索。”陈寅将当时的情况简略的讲了一下。
“……可是，这下面是空的，你说的是海中……”阿秀感到难以理解。
“谁知道呢。”陈寅将锚链收起，把剩下的三具尸体一一扔下悬崖。
最后看了一眼那不只有都多深的“海沟”，扭头问道：“你觉得，在哪里有机会找到我的同伴？”
“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去这附近的卫所看看，如果有什么外人被发现的话，肯定会报告到卫所去。当然如果你的同伴被抓了，第一站也会在卫所那里。”
阿秀想了想说。
“那我们现在就去？”陈寅问道。
“……可是，我们的税……”阿秀喃喃的说。
“税？”
“嗯，大将军规定，每次赶海最少要交150斤海货……如果不上缴的话很快卫所的人就会来查的。”阿秀解释道。
“那快点，我帮你们。”陈寅想了一下，决定还是暂时不要惊动本土势力为好。
陈寅他们特意选了一个人少的地方，一旦发觉有人过来陈寅就会先行回避。
不过这片海底上的人实在太多了，期间还有一些咕姆家的人来找过大胡子他们。不过他们都被阿秀给挡回去了，有时候陈寅就隐藏在他们旁边不远，眼看着女孩如火纯青的表演，不由得想起女人都是天生演员的老话。
就这样，几个人断断续续的干了一整天，弄得满身都是腥味，直到“隆隆”的海潮声响起的时候，众人这才直起腰来。
“要涨潮了。”阿秀看着悬崖的方向说。
“已经够了吗？”陈寅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
“没有。”阿秀摇了摇头，“不过总也不会够的，今天没有咕姆他们家的影响，比平时多一点才显得正常。但多太多的话也不行，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力的。”
……
当村民们从整个海滩上渐渐汇聚起来的时候，陈寅早就藏在一边黑森林里了。
从陈寅这里向外看去，隐隐约约的能够看到村民们的身影。他们弓着腰，背上背着沉重的海货，冰冷的海水混杂着炙热的汗水，“嘀嗒嘀嗒”的落在沙滩上，留下一个个湿润的小沙坑。
眼睛里都是身形佝偻的人们经过，鼻子里都是带着咸腥的气味，陈寅就这么静静的站在树林里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从阿秀告诉他的历史可以得知，他们曾是一个非常辉煌的文明，甚至让陈寅觉得有点类似地球。但是，在某个时间，一场外来文明的侵略战争，让这个种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只剩下一小部分精英龟缩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岛上。
不知多少万年过去了，灰兽人来了，原人也来了，灰雾依然统治着这个星球，而这颗星球真正的主人却早已失去了早年的荣光，只剩下狗搂着身子，缩在这个看不到阳光的角落中苟延残喘。
在这些人的眼中再也看不到先辈的荣光，有的只是麻木不仁，只是为了生存而机械的生存下去。
一阵嘈杂的声音，打断了陈寅的思绪。
“……就是他们干的！肯定是他们！我亲眼看到他们两个偷偷的跟着我哥哥……”
“对！就是他们干的！平时他们哪来这么多海货？肯定是抢了咕姆家的！”
“你看他手上的印字！肯定是咕姆阿大打的！”
“……”
众多嘈杂的声音，陈寅虽然听不懂，但有着真实效果的字幕，那些声音在陈寅听到的同时，也同步出现在他的视网膜上。
陈寅悄悄的向声音源头靠近过去。
朦胧的雾气中，就见人影影绰绰的人群，将两个纤弱的影子围在中间，在这个距离上虽然看不清脸，但根据那两个孩子的动作，陈寅还是认出了阿秀和阿斌。
“谁敢抢你们家的东西！你们不抢别人就算好的了！”阿斌吼道，“你还好意思说这印子！？明明是我先到的！你哥为了抢位置撵我走！我不走他就打我！你还好意思说！？你们家都霸道惯了是吧！？”
“二爷，我俩都被赶到崖脚那边了，很多人都看到我们在那捡海货的……”阿秀可怜巴巴的对着一个穿着黑色制服，拄着一杆长矛的汉子说。
这汉子皮肤惨白，稀疏的胡子都有些花白了，不过身体倒是狠“壮实”，至少比其他面黄肌瘦的村民壮实多了。
这位被称作二爷的汉子看了看阿秀，又看了看咕姆家的三姑六婆。
“二爷我们家可就靠你了！一下子去了5个顶梁柱啊！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一个面黑的妇人看到二爷的眼神之后楞了一下，随即哭天抢地的撒泼起来。
二爷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不过满意的神色一闪而逝，很快就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冷漠。
“这种事，我肯定会给你们做主的。”二爷拿腔拿调的说完，回头看着阿秀，尤其在她微微鼓起的胸脯上流连许久，这才笑吟吟的说：“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们，阿秀你就跟我先回一趟卫所，等调查清楚了……”
“不行！”阿斌吼道，“阿秀哪也不去！”
“哼！阿秀，你哥哥可是杀了人呢……你要不跟我走的话，我可就要拿他偿命了。”二爷阴惨惨的说。
“没事的哥，我跟他走一趟。”阿秀一脸决然地说。
“啊！？”阿斌一愣，就这么认命了？这好像不是阿秀的性格啊？不过当他看到阿秀正跟他眨眼睛的时候，阿斌隐隐约约的好像知道了点什么。
“不行！绝对不行！求你别去……呜……”阿斌说哭就哭，跪在地上娃娃大嚎。
不过谁都以为这小家伙是认命了。
“呵呵哭什么，阿秀是享福去了！”咕姆家的一个胖姐劝到。
“是啊，哥，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阿秀也跟着劝到。
二爷心情很好，跟咕姆家的女人拍着胸脯保证了一番之后，对着阿秀说：“哈哈哈……好好好！大家都散了吧！我还要带着东西回卫所呢！阿秀过来让我看看！半年不见长这么大了……该嫁人了吧？呵呵呵……”
“该不该嫁人我不知道……”阿秀讽刺般的看着二爷，“你要倒霉了我可很清楚。”
二爷愣愣的看着阿秀，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刚刚离开的村民们突然尖叫起来。
“啊――――”
“雾怪！雾怪！！！”
“快跑！快跑啊！”
就在二爷也想找个地方躲一躲的时候，一个魅影飞掠过来。
“碰！”
二爷如遭重击，木头一样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
――――――――
PS：以上已修，4400字。
另：今天犯病使劲捏核桃，终于捏碎了扎我满手血，马丹疼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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