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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跟着他，一起消失在了意识界的最深处。
江凛看着已经安稳下来的局面，怅然若失。
空式与墨菲斯对望的眼神俱都十分凶恶，虽然两人的身体都暂时无法继续战斗下去，可是他们的表情却不约而同的凶狠起来。
仿佛面前望着的，并非是公司的同事或朋友，而是世代交恶的仇人一般。
江凛无暇再顾这些，她只觉得心中唯一支撑着她没有崩溃的原因，这下也终于被自己亲手舍弃。
“梦靥哥哥，你没事吧。”过了许久，办公室中才有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出现。
说话的是小美，他站着墨菲斯的身旁，小心的拽了拽墨菲斯的袖口，轻声问道。
墨菲斯依旧站的很直，但只是对着小美微微的摇了摇头，身上的伤口却再次涌出了大片的金色血液。
他的黑翼已经破损不堪，同时涌出的血迹，更是将本来漆黑的双翼，染成了一副杂乱的样子。
江凛很想和小美一样，走上前去问一问他到底伤的怎么样了，可是她的心中有一股子莫名的怨气，憋在胸口，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安缇的双手，已经彻底毁去。
一直都是让人觉得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在乎的恶魔空式，此刻的脸上除了愤怒以外，低头望向安缇的时候，两眼之中竟然有了泪水涌出。
想不到这个世间一切恶魔的起源之人，竟然会如此轻易的便泪流满面。
“老板娘，你的手……”江凛终于还是选择向安缇靠近，走到了她的身旁，蹲下身来，心疼难耐的问道。
“没关系的。”安缇没有理会正在默默哭泣的空式，而是硬撑出了一副笑脸对江凛说道：“有光球水茧在，就算身体破损的再厉害，也能恢复如初的，墨菲斯也是一样，他的伤，总会修复完整的。”
江凛的眼角忽然一阵抽动，但是却尽量保持平静的对安缇轻轻“嗯”了一声。
“墨菲斯他……”安缇再次开口，依旧不理空式，却第二次提到了墨菲斯的名字。
“老板娘，我明白的。”江凛软性的制止了安缇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语：“放心吧，这些我都懂得。”
江凛的意思很明显，方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自己不会去怪任何人。
就算失去了天空之眼后，就表示着天上地下自己再也无法寻找到小王八的踪迹，那又如何？
起码……起码自己的牺牲，换来的是别人的得救。
可是救得了别人，那……自己呢？
我呢？
江凛微笑点头：“我明白的。”
她再次重复的说道。
安缇叹了口气，却终于不再言语。
只是叹气的时候，手腕上蚀骨的疼痛再次传来，安缇忍不住眉头一皱，一旁的空式却再也按捺不住，伸手按向了安缇的胸口。
为什么这个混乱的早晨，男人们都变得这么爱袭胸呢。
只不过空式的动作十分的温柔，轻轻的从安缇的胸口拉出一道金色光纹后，便将手重新抽了回去。
“让食梦草开始吐露。”空式将金色光纹握在手心，站起身来，十分不客气的对墨菲斯说道：“就算你想取我性命，起码也要等自己的伤势好了再说，就算你自己不知道的惜命，那么至少将食梦草的露水结出的水茧放出，你不惜命，我却不允许安缇出现什么差池。”
空式的一席话说的极冲，可是墨菲斯却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而是有些愧疚的看了一眼因为自己的食梦草而重创双手的安缇，接着二话不说的便命令着食梦草们，开始吐出了可以修复生命的结晶。
一个跟曾经修复过小王八身体差不多的水茧，慢慢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一言不发的空式，俯下身来，用强而有力的手臂，轻轻抱起了安缇。
他的动作极近温柔，生怕牵动到安缇的伤口。
而一向在江凛的面前，都仿佛是无所不能的安缇，则第一次展露出了自己软弱的一面，就这么任男人抱着自己，慢慢的将她送进了水茧之内。
当安缇进入水茧之后，本来平滑顺畅的水茧表面瞬间泛起了阵阵涟漪，椭圆形的水茧顿时有种无法稳住本体形态的感觉，那竖起来的椭圆水柱，似乎随时都会崩散一般。
只见空式不慌不忙的张开手掌，然后也不知用了何种力量，竟然将只有安缇才会的光球结界，凝现在了众人面前。
水茧慢慢的渗入到光球之内，直到完全没入光球表面后，水茧外壁的波纹才算终于停止了下来。
光球水茧之内，安缇依依不舍的最后看了外界一眼，当的视线最后停在了空式身上之后，才终于因为光球水茧的控制，而慢慢闭上了眼睛，彻底进入了修养状态。
空式擦了一把眼泪，就地坐了下来。
他目不转睛的仰望着面前的光球水茧，似乎全世界都从他的眼前消失，他所关注的，也唯剩安缇一人。
“梦靥哥哥，你怎么办？”眼见墨菲斯的身体已经开始虚晃，小美这才终于忍不住的对他说道：“要不，我先用石化术稳定住你的伤口？”
墨菲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点小伤，不碍……”
话还未说完，墨菲斯便觉得眼前一黑，若没有小美的搀扶，恐怕登时便要摔倒在地。
好在小美还有些力气，硬生生扶住墨菲斯后，任他靠在自己身上缓了半天，才算恢复了些意识。
“你也进去吧。”一直默不作声的江凛，也不知道自何时起，竟然凝成了第二个光球水茧。
她本就照料过许久的恶魔森林，跟这些食梦草们也相处了很长时间，当体内的梦靥宝石再次恢复如初后，江凛更是在刚才看了眼墨菲斯是如何操控食梦草吐露凝茧之后，自己便也可以依样画葫芦的将这门高深的结界术给学了起来。
江凛知道墨菲斯在逞强，也知道他之所以还没有晕过去，是因为全凭着一股子意志力在支撑，他还有话要对自己讲，或许是解释，或许是道歉，可是这些，却都并非是江凛想要听到的答案。
所以江凛只是默默的凝出了另一个水茧，然后才转头望向墨菲斯：“进来吧，别硬撑了。”
墨菲斯无言，看着江凛的眼睛，却充满了复杂的神色。
江凛越是这样，墨菲斯却越觉得自己愈发离不开她。
犹豫了许久，墨菲斯终于还是听话的任小美搀扶着，走进了水茧之内。
隔着一道水墙与江凛对看，波光潋滟之下，江凛那张面容却显得从未有过的迷人。
女人的魅力，本就是自内而外散发，而江凛这个小女生，在不知不觉中早已完成了女孩到女人的蜕变。
她变成熟了，也变迷人了。
江凛的悲伤，成就了她的迷人气质。
“空式大叔。”江凛再次开口，却是对着已经呆坐在地板上的空式所说：“能不能请你把固定水茧的光球再次捏一个出来。”
空式并没有答应，却也没有反对，他一言不发的伸出手，可是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安缇。
他的掌上，有一个小小的金色光球，江凛小心翼翼的将光球捏在手中，再对着水茧丢出后，光球便立刻包覆住了波动不止的水茧。
墨菲斯的黑翼，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起来，他的身体，也不再流出唯有神祗才有的金黄血液。
他的头低低的，有些颓然，没有跟任何人对看，就这样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偌大的办公室里面，两颗光球水茧立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江凛背着一副沉重的黑翼，默默的站在了两个光球水茧的中间
曾几何时，小王八也是这样疗伤的。
她望着其中一颗光球水茧出神，水茧内的墨菲斯，早已安然的沉睡起来。
“空式大叔。”江凛头也不回的淡淡开口。
“嗯。”空式也一如江凛一般，望着自己心爱之人，没有回头。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老板娘，到底经历了什么？”
江凛缓缓问道，而她没有问出去的下一句便是——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两人，却偏偏无法跟彼此相知相守。
她看的出来，老板娘对空式，并非是发自心底的厌恶。那种厌恶，有时候倒更像是一种娇嗔……
一种唯有对心爱的人，才会表现出来的样子。
而空式，既然他有一击便能喝退神祗的力量，那世界上又有什么事，能够阻挡着他与老板娘长相厮守呢？
他都可以与几乎无所不能的神祗相抗衡了，那么这世间，又有什么能够阻碍他去追求自己真心所爱之人？
恶魔与恶魔契约的执掌者，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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