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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正好，医院的草坪上许多病人在家属的陪同下散步，偶有几人经过会向坐在杏树下的计深年和唐曼曼投去好奇的目光。
“要去趟福利院吗？”计深年将买在自动贩卖机上买来的热饮塞进唐曼曼的手中，“院长应该会记得一些你当年被送去的情形。”
“不……”唐曼曼下意识的摇头，拒绝的话说出口后她又觉得有些太过决绝顿了顿补充，“我现在还很乱。”
计深年了然的点点头，没在说什么只挨着她沉默的坐着陪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唐曼曼有些迟疑的开口，“我想回一趟家。”
“好。”计深年扬了扬眉，“我让司机把车开到这边的门口……”
“不是回计家。”唐曼曼轻轻的攥住计深年的袖子，“是回唐家。”
不知道为什么，在想起一些小时候的记忆片段后她突然很想见一见唐思远，见一见那个被她叫了快二十年“爸”的男人。
扬起的剑眉向眉心处聚拢，计深年扫了一眼袖口间有些苍白的手指，“可以，但是你必须呆在我的视线之内。”
他无法容忍唐曼曼离开他视线范围以内。
唐曼曼心乱如麻的点头答应。
两人到唐家楼下的时候正好碰到下班归来的唐思远，对方头发花白手中依然捏着一卷报纸，在看到唐曼曼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将手中的报纸掩在了身后。
“爸……”唐曼曼心事重重，没有注意到唐思远的动作。
“你还来干什么？”唐思远拧着眉头，表情二十年如一日的严肃，“上次在Y国的时候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从此你我不再有任何关系。唐小姐哪天要是有空了，就抽时间和我去做个公证。”
为人师近四十年，古板和较真已经刻在了唐思远的骨子里，就连断绝父女关系也要走正规的法律途径。
计深年不悦皱眉，想要说些什么身旁的唐曼曼先他一步开了口。
“您将我养育成人，不管您认不认我，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的父亲。”唐曼曼垂下眸子，轻笑了一声，“我今天来也是因为心血来潮。”
“我，想起了一些进福利院之前的事情。不知道怎么的，就想来见见您，跟您说一声。要说的现在说完了，我就不打扰您了。”唐曼曼微微欠身，以表敬意。
唐思远表情微微变了变，在唐曼曼和计深年要走的时候开了口，“等着。”说完，便快步上了楼，不一会儿又重新回到两人的跟前，只是手中多了一样东西。
“拿去。”唐思远板着脸，将一个巴掌大小的半旧玩偶递给唐曼曼，在她疑惑的目光下解释，“这是当年你带进福利院的东西。”
唐曼曼微微惊讶，这个玩偶陪伴了她整个童年她非常喜欢。
可在她的记忆中一直以为是唐思远买给她的，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进福利院之前就一直带着玩偶。
唐曼曼出神的摸了摸玩偶的头发，指尖擦过其脸上淡淡的红色痕迹，心头一跳。
她试图从玩偶身上找到一些能唤起记忆的痕迹，然而她失败了，除了被收养后的事情再也想不起其他的。
“别想了。”计深年将玩偶从她手中抽离，顺手放进西服口袋里，“明天我让人去将当年所有的车祸记录查一遍，会找到你的父母。”
虽然唐曼曼说的线索很零碎，但拼凑起来并不难。
“……”唐曼曼嗫嚅的张了张口，终究是什么都没说，紧了紧被男人握着的手。
“谁准他进来的？”走在前方的计深年步子一顿，声音十分的不悦。
管家像看到救星一样迎了上来，“先生，顾医生说有事要找少夫人。我已经跟他说过了少夫人这段时间不方便面客……”
可顾冉根本就不信他的话，坚持要在客厅里等人，结果就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送客。”计深年轻轻的拉了唐曼曼一把，将人藏在身后。
顾冉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只沉默的抬眸，客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剑拔弩张。
“深年，我想和顾冉单独谈一谈。”唐曼曼扯了扯男人的袖子，轻声的补充，“不走远，就在你的是视线范围以内。”
“不行。”计深年想也不想的拒绝，他不认为小女人和顾冉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话音刚落，顾冉就起身朝两人的方向走了过来，计深年目录戒备像只为捍卫自己领地随时准备好进行战斗的雄狮一样。
“我要走了。”顾冉的目光径直落在唐曼曼的身上，眼角微弯，温和的笑了笑，“医院的公派，去国外学习。”
计深年几不可见的扬了扬眉，眼中的情绪稍稍收敛。
“一路顺风。”唐曼曼心中讶异，她不傻，明白顾冉口中的“公派”有几分真几分假。
“谢谢。”顾冉点点头，沉默片刻认真的说，“我想向你道歉。”
昨天唐曼曼被计深年带走后，他回到别院将自己关在房间独自呆了一整夜。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次他的确做错了。
他让自己对唐曼曼的私情蒙蔽了双眼，却无视和妄测了计深年的想法。
所作所为，不仅伤害了唐曼曼，还伤害了计深年。
顾冉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转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也向你道歉。”
计深年目光微动，“我不打算原谅你。”
“我知道。”顾冉一点也不惊讶他的回答，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我也不需要你的原谅。”
说完，越过计深年伸手轻拥了唐曼曼一下，在计深年发作之前松手退开，“保重，如果哪天你后悔了想离开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不会有那一天。”计深年咬牙切齿，“你少操心。”
“我在跟曼曼说话，没跟你说。”顾冉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看着两个男人幼稚的如同小学生的相处方式，唐曼曼心中莫名好笑，她郑重其事的回答，“深年说的对，不会有那一天。”
她不会后悔自己做下的每个决定。
计深年目露满意，得意的扬了扬下颚赶人，“要走快走，别在这儿碍眼。”
顾冉深深的看了唐曼曼一眼，像是要将她的模样深深的刻在脑海中一样，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顾冉挺拔的背影，唐曼曼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像顾冉道一声谢。
“好看？”视线被另一抹高大的身影遮住，对方霸道的挡在她的跟前，“不准看。”
“好，不看。”唐曼曼从善如流的点头，计深年被她的反应取悦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没忍住抬起蹭了蹭她的脸颊。
“计深年，我想找我的亲生父母。”唐曼曼仰着头，下定决心的开口，“即使，他们已经不在人世了我也想找到他们，告诉他们我过的很好。”
意识中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虚弱又满含期许的声音，让她想要去挖掘真相。
“我陪你。”计深年眸光转柔，只一句简单的承诺让她觉得无比的安心。
唐曼曼暂停了计氏的工作，每天跑图书馆翻当年的旧报纸想从上面找到一些自己记忆中车祸的信息。
乔心得知她想要查自己的身世后给了她几个电话号码，说是自己做社会新闻的同学或许对方能帮的上她的忙。
林长森也发动自己的关系网，托人从内部系统调查当年的案件记录排查有没有是刑事案件的可能。
计深年更不用说，天天陪着唐曼曼跑图书馆，说什么都不让人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以内，让唐曼曼哭笑不得。
然而，即使是这样，一周下来唐曼曼依然没什么收获。
将最后一份旧报纸放回架子里，唐曼曼心中沉重，那些记忆真的是她亲生经历过的而不是她臆想出来的吗？
否则，为什么她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从她能找到的旧报纸上来看，A市当年的确发生过几次重大车祸，可没有一辆的出事人是三口之家，更没有一辆汽车是翻下山崖。
不管是人物还是地点，都对不上号。
“林长森那边来消息了。”计深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身后，修长的手指捏着手机将屏幕转向她的方向，“没有符合的案子。”
换句话说，系统中记录在案的交通类的案件都没有她所说的。
唐曼曼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心中沮丧，惊喜后的失望形成的巨大落差让人难以接受。
“需要抱抱吗？”计深年扬眉低问，不等唐曼曼回答便双臂一揽将人环进了怀中，“我觉得你需要。”
唐曼曼吓了一跳，紧张的看四周，“这里是图书馆！”他们所在的位置随时都会有人经过。
“所以？”计深年很谦虚，不懂就问，“图书馆就不能抱了吗？我没有影响别人。”
“不能抱。”唐曼曼脸颊绯红，咬牙，“你影响我了。”
见小女人是真的着急了，计深年才揉了揉她的发略带遗憾的松开手，“好吧。”
被他这样一闹，唐曼曼沮丧的情绪一扫而空，同时也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A市要是没有记录，其他的地方呢？”
说不定，她根本就不是A市本地人，发生车祸也是在其他的城市。
这样的话，查不到记录也是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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